晏九山：“……”
封玥还是第一次见他一脸郁卒模样。
“你是说……我刚才被至少死了一天一夜的尸体抓住手腕，而且和一具尸体待了这么久？”
封玥虽然很同情晏九山，但还是禀着本心点头。
残酷的真相也是真相。
他得自己接受、消化。
“很好。”
晏九山怒极反而唇畔挤出了些许笑容，“这些妖精，倒是学聪明了，我有法器能辨别妖，竟然借用了凡人的身躯给我做局。”
“这个……”
封玥刚启唇，陆深便一脸凝重开口，“封司主，此案棘手。”
“……我知道。”
“最要紧的不是案子本身，而是陛下。”
陆深抬手朝皇宫的方向作揖。
封玥挑眉。
“天机大师于皇宫莫名死去后陛下厌恶极了此类案件，大师死的第二日我被召进宫，原本以为陛下是要我彻查此案，我心中已有了向陛下举荐封司主的念头，但陛下没有提及天机大师一案。”
封玥不自觉跟着蹙眉。
直觉告诉他，天机一死，陛下会更加厌恶妖族。
“陛下令天策府上下加强巡逻守卫，力求让长安再无一只妖邪。如今，妖邪犯案……我担心，陛下会震怒，到时候难免晏先生要有牢狱之灾。”
封玥听到此处便懂了为何陆深会破例让晏九山寻她来相助。
“先将消息封锁，给我两日时间。”
封玥一脸凝重。
晏九山心中莫名一阵愉悦，封玥这般认真对待这个案子，可见他们确实有了生死交情。
而后晏九山便听到封玥继续道：“若是两日我没破案，陆少府再将晏九山交给陛下吧。”
晏九山：！！！
是他错了，他们的交情或许还没到生死之交的地步。
“至多一日。”
晏九山：……
陆深拧眉肃目，“陛下现在对于妖异一事十分厌恶，我至多能瞒一天，否则整个天策府上下都会被连坐同罪。”
封玥无奈叹息，没想到死了一个天机和尚竟让女帝对妖灵如此厌恶。
“现在我们先从何处查起？”
陆深看向封玥发问。
莫名的，晏九山从陆深的语气中听出了跃跃欲试之意，仿佛和封玥一起查案是很有意思的事。
封玥伸出手掌摊开，掌心有一面小小的旗帜。
“晏九山在发现被妖跟踪的时候召出了逍遥儿，但一个人踏入妖陷阱的时候已经和逍遥儿分散，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走逍遥儿。”
旗帜散发出金圈一般的涟漪。
“此乃搜灵旗，晏九山，逍遥儿是你最看重的傀儡，你与他可有羁绊？”
“……没有。”
他这一生不知道制作了多少个傀儡，若是个个都有羁绊他岂非已经鲜血干涸成了干尸？
“逍遥儿是我第一个做的傀儡，经师父手改造算是我的出师礼，因此只算是与我关系匪浅，并非与我有羁绊。”
“制作逍遥儿的工具还有吗？”
晏九山袖子一挥，虚空中出现一个墨色的木盒，随着他打开盒子里面工具如同星辰一般悬浮在虚空中。
“一件就好。”
封玥随手拿了个凿子放到旗帜旁边，旗帜瞬间绽放出金色的光芒，凿子也被染上一层金光，仿佛它本来就在发光一般。
“借祖师之力，寻灵问踪。”
封玥凝神施术，阵旗忽然疾速旋转后冲破屋顶。
封玥三人跑出茅草屋，阵旗忽然变长，将三人缠绕其中。
陆深这才看清楚阵旗上有镌刻的金色符文，疾速旋转之后身子一晃后阵旗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回到了封玥的掌心。
但他面前出现的城池是晏九山描述中的只有黑灰二色的房屋街道，每个路过的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行动很慢，死气腾腾。
陆深下意识屏住呼吸，似乎怕被这些“死人”发现。
“别怕。”
封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些是已死，或者是将死未死的人。你看，”封玥手一指，指着迎面走来的一人，“你看看那人可眼熟？”
陆深凝神看去，那人分明就是茅草屋中的死者！
封玥说他命魂未散，但身躯却像是死了一天一夜的状态。
那么此时，出现在这里的是他的……命魂。
阳寿未尽，出现在这里。
那么这里出现的人，都是阳寿未尽的死人？陆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里像是开辟出来的幽冥之中的枉死城，”封玥嗤笑，“好大胆的妖怪，竟敢在阳间这样行事。”
陆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晏九山注意到他脸色变黑又发白，如封玥一般宽慰，“我们是阵旗带进来的，想要离开阵旗一定能带我们离开。”
“不。”
陆深沉声到道：“你们没注意到吗？这里这么多人，而我们只见过一个死者，是不是说明，这里有多少个死人，长安城里就还有多少个行尸走肉？”
他声音浸满了担忧，“若是这些人全死了，长安，得大乱，陛下一定会震怒。”
晏九山&封玥：……
不愧是天策府的少府，见到这些死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有多少个人就会有多少一桩案子。
封玥原本心中还觉得女帝偏爱天策府，现在觉得，女帝的偏爱就该晏九山得！
“命魂未散之前，尸身未腐，只要将他们带离此处，我能用还阳符纂让他们魂魄归体。”
反正也是阳寿未尽的人，她这样做也不算是改命，幽冥地府不会追究的。
“那就多谢封司主了。”
陆深立刻抱剑道谢。
封玥抬手一阻，“现在先找到逍遥儿。”
稍顿，“或许做出此案的妖此时也在这座城中，我们需小心行事，若见事不对先保全自己。”
“好。”
陆深认真应下。
三人为尽快找到逍遥儿不得已散开，为安全起见，封玥给两人一人一张传音符。
封玥行走在她熟悉的长安街巷中，但这里的街巷十分奇怪，可能你现在在城东，眼前的小巷子你踏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城西。
甚至，她还一转角进入了皇宫。
这也太古怪了。
封玥留了个心眼儿，悄悄用宝镜将所遇到的死人面容都留影在了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