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裂纹(1 / 1)

埃德加推着垃圾车跌跌撞撞逃离的刺耳噪音,像生锈的锯子割裂了午后甜腻的空气。洛特斯靠在奈奈嬷嬷温暖的怀抱里,小小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冷汗浸湿了她额前的金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心口蓝莲印记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的抽痛,仿佛被刚才那瞬间的爆发掏空了所有力气。司康饼的香甜气息还在鼻尖萦绕,此刻却勾不起半分食欲,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一块冰冷的石头。

“可怜的小东西,真被吓坏了。”奈奈嬷嬷心疼地搂紧她,粗糙温暖的手掌一遍遍轻抚她的背脊,试图驱散那无形的寒意,“没事了,没事了,嬷嬷在呢。那个埃德加,怕是老毛病又犯了,疯疯癫癫的,别怕他。”老人的声音带着安抚的韵律,试图将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归结为垃圾工的精神失常。

洛特斯将小脸埋在奈奈嬷嬷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的围裙里,用力汲取着这份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她没有辩解,也无法辩解。奈奈嬷嬷的怀抱是此刻唯一的避风港,隔绝着院墙外残留的冰冷窥视和内心深处翻涌的恐慌。

她像一只受惊后躲进巢穴的雏鸟,本能地寻求庇护。但那双藏在围裙褶皱阴影下的蓝眼睛里,却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努力维持平静的冰封湖面,湖面下是急速旋转的思绪漩涡。

恐惧像藤蔓缠绕心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在这窒息般的恐惧之下,一股更强烈的情绪破土而出——守护的决绝。她不能害怕,不能退缩。她的秘密,她这来之不易的家,她所珍视的一切,都因为这道光而暴露在危险之下。她必须更小心,必须更快地掌握这股力量,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筑起一道真正坚固的屏障!

奈奈嬷嬷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呼吸也平稳了一些。她稍稍松开怀抱,低头看着洛特斯苍白的小脸,柔声道:“好点了吗,小蓝莲花?要不要去躺一会儿?嬷嬷给你热杯牛奶?”

洛特斯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让老人安心的笑容,虽然那笑容有些虚弱,但足够真诚:“我没事了,奈奈嬷嬷。就是……就是刚才突然有点头晕。”

“我想去后院看看我的小花,它们晒晒太阳就好了。”

奈奈嬷嬷仔细端详她的脸色,确认她确实平静下来,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便点点头:“去吧,小心点。要是还觉得不舒服,立刻喊嬷嬷,知道吗?”

“嗯!”洛特斯用力点头,像一只重新振作的小雀,从奈奈嬷嬷怀里滑下来。她的小腿还有些发软,但她挺直了小小的背脊,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通往后院的厨房门。阳光重新洒在她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

后院凉棚下,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藤蔓缝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雏菊轻轻摇曳,那株埃及蓝睡莲的幼苗也安静地立在陶盆里,叶片青翠,边缘那丝幽蓝光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光芒只是一场错觉。

洛特斯走到陶盆边,没有立刻去触碰。她只是安静地站着,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凉棚下显得有些孤单。她凝视着那株蓝睡莲,目光专注而复杂。她能感觉到,经过刚才的爆发,这株与她灵魂相连的植物似乎也耗尽了某种能量,显得有些恹恹的,叶片不如之前那样精神饱满。

她没有急于再次输送力量滋养它。此刻她自己的灵魂也如同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疲惫不堪。她需要恢复,需要思考。

她的目光转向旁边生命力更顽强的雏菊。这些普通的小花,没有蓝睡莲的神秘与高贵,却有着野草般的韧性。她蹲下身,伸出还有些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一片雏菊的花瓣。动作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指尖传来花瓣柔软微绒的触感,还有阳光下温暖的生命脉动。

她开始仔细地打理这些雏菊。拔掉花盆边缘几根不起眼的杂草,动作轻巧,尽量不惊扰到脆弱的根系。用小喷壶给它们均匀地洒上清水,水珠在花瓣和叶片上滚动,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她没有刻意引导力量,只是纯粹地做着这些照顾的工作,感受着指尖与泥土、与植物接触的真实感。

这份专注,像一剂温和的良药,一点点抚平她内心的惊涛骇浪。疲惫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脚踏实地的平静。

打理完雏菊,她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那株蓝睡莲。她伸出小手,这一次,没有触碰叶片,而是轻轻按在陶盆温润的泥土上。她闭上眼睛,屏息凝神。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引导”或“释放”那股力量,而是尝试着去“倾听”和“感受”。

心口的蓝莲印记传来微弱但清晰的搏动,如同遥远河底传来的鼓声。她感受着指尖下泥土的微凉与湿润,感受着根系在黑暗中无声的呼吸。她将自己守护的心意,化作最温和的涓涓细流,不是强行注入,而是像晨露滋润大地般,无声地渗透下去。

没有光芒,没有涟漪。但洛特斯清晰地“感觉”到,那株有些萎靡的蓝睡莲,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旅人,细微的根系轻轻舒展了一下,吸收着这份纯粹而温和的滋养。叶片虽然依旧没有立刻焕发光彩,但那份萎靡的气息似乎减轻了一点点。

她成功了。这一次,是真正的、无声的、完全在控制之下的滋养。消耗极小,效果虽慢,却无比扎实。

一丝微弱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如同雏菊在阳光下悄然绽放,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她想,她找到方向了。

力量不一定要于瞬间的爆发,还可以细水长流的掌控。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陶盆边缘——靠近刚才蓝光爆发最猛烈位置的地方。在粗糙的陶土表面,一道极其细微、如同头发丝般的冰裂纹,静静地躺在那里。裂纹很新,边缘锐利,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异样的微光。

洛特斯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普通的裂痕。陶土盆虽然老旧,但一直很结实。这道裂纹的位置、形态……它像极了某种力量瞬间冲击后留下的痕迹!是那道不受控制的幽蓝光环造成的。

证据,这是她异常的证据。

恐慌再次攫住了她。暴露的不仅仅是光芒,还有这实实在在的痕迹。如果奈奈嬷嬷或者妈妈来后院,无意间看到这道裂纹,会不会起疑?会不会联想到刚才埃德加的异常?虽然她们未必能联想到自己身上,但任何多余的疑问都可能成为危险的引线。

必须处理掉。

洛特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伸出小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抠挖裂纹周围的泥土,试图用湿润的泥土将其掩盖。然而,裂纹虽然细微,却很深,泥土只能浅浅覆盖表面,那道细小的缝隙在深色的泥土下若隐若现。

汗水再次从她额角渗出。

掩盖不了,怎么办?

她焦急的目光在凉棚下搜寻。忽然,她看到角落里奈奈嬷嬷用来固定藤蔓的一小团湿润的苔藓。一个念头闪过。

她飞快地跑过去,小心地揪下一小撮深绿色、饱含水分的苔藓。回到陶盆边,她将苔藓仔细地、一点一点地塞进那道细小的冰裂纹里。湿润的苔藓完美地填充了缝隙,深绿的颜色与陶土盆本身的色泽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她又轻轻按了按,确保苔藓填满且牢固。

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微微浸湿。危机暂时解除,但这份如履薄冰的紧张感,却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看着那个被苔藓巧妙遮掩了伤痕的陶盆,又看看旁边生机勃勃的雏菊,小小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

掌握这个力量,这样神奇的力量。比她想象预估的更难。

每一步都可能留下无法完全抹去的痕迹。但她没有退路。

力量是双刃剑。它能带来守护,也能引来觊觎;它能滋养生命,也能留下无法忽视的裂痕。在这条布满荆棘和暗影的路上,她要像这株需要苔藓遮掩伤痕的蓝莲,像这些在平凡中绽放韧性的雏菊,小心翼翼地、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后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奈奈嬷嬷端着一小杯温热的牛奶走了出来:“小蓝莲花,来喝点牛奶,补充点力气。”

洛特斯转过身,脸上已经换上了平静温顺的笑容,接过温热的牛奶杯:“谢谢嬷嬷。”她小口啜饮着,牛奶的醇香温暖了身体,也暂时熨帖了紧绷的神经。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深处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凝重与决心。

凉棚下,陶盆静静伫立,苔藓覆盖的裂痕如同一个沉默的秘密。雏菊在微风中轻轻点头,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韧性。

而遥远的斯莱特林地牢宿舍深处,汤姆·里德尔手中那份刚刚收到的、语无伦次却字字惊心的报告,正被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平,他英俊的脸上,冰冷的狂喜无声地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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