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棠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一条银行提醒短信：她账户里刚转入5000元，备注是“生活费“。
她皱起眉头——这不是母亲通常转账的日子，而且金额也比平时多得多。
她打开银行APP查看详情，发现转账人不是母亲常用的账户，而是一个名为“新港文化基金会“的机构账号。
什么基金会会给她打生活费？
灼棠正想打电话询问银行，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位穿着深灰色风衣的高个子男人，约莫五十岁上下，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马蹄莲。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吗？“男人看到灼棠，明显愣了一下。
灼棠站起来：“您找谁？“
“林芮女士...哦，您一定是她的女儿。“男人的目光扫过病床，表情变得复杂，“我是沈默，新港市图书馆的馆长。您母亲是我们馆的资深馆员。“
灼棠松了口气——这就是通讯录里的“S“？“谢谢您来看望我妈妈。她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听说了。“自称沈默的男人将花束放在床头柜上，“车祸发生前几小时，她刚从我办公室离开。我们...谈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的语气中有种微妙的不自然，让灼棠警觉起来：“什么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下班后谈？“
沈默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略显尴尬地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子：“一些古籍修复项目的细节。您母亲是我们馆最专业的古籍修复师。“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母亲确实在古籍部门工作，经常抱怨年轻同事不够细心。
但灼棠总觉得哪里不对——沈默的目光闪烁不定，而且从进门起就不断摩挲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明显的戒痕，却没有戒指。
“您认识我母亲多久了？“灼棠突然问道。
“十五年？也许更久。“沈默微笑，眼角浮现细纹，“她刚来图书馆时，我还是副馆长。看着您从小不点长成大姑娘。“
灼棠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男人。母亲从不带同事回家，也极少参加单位聚会。
“您见过我？在哪里？“她追问。
沈默的表情僵了一瞬：“图书馆的...年度野餐？或者春节联欢会？记不太清了。“他迅速转移话题，“医生怎么说？林女士什么时候能醒来？“
“不确定。“灼棠决定不再打草惊蛇，“您知道她最近有什么烦恼吗？或者不寻常的行为？“
沈默摇头：“她一直很专业，很专注。上周还主动加班修复一批民国时期的县志。“他看了看手表，“我得回馆里了。请代我向您母亲问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留下一张名片，匆匆离开了。灼棠拿起名片翻看：沈默，新港市图书馆馆长，背面手写了一串手机号，与母亲通讯录中“S“的号码一致。
她走到窗前，看到沈默走出医院大门后没有去停车场，而是站在路边打了通电话，然后拦了辆出租车离开——这很奇怪，因为新港市图书馆就在两个街区外，步行即可到达。
灼棠回到母亲床边，从塑料袋里取出钱包。里面除了身份证、银行卡和少量现金外，还有一张折叠得很小的收据。展开后，她认出是滨海大道一家名为“灯塔“的咖啡馆的消费单，日期是昨天——车祸发生当天，时间显示晚上9:47，点了两杯咖啡。
母亲从不晚上喝咖啡，她说咖啡因会影响睡眠。
收据最下方有一行手写字迹：“他从未离开。“
灼棠的手指开始颤抖。这字迹是母亲的，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母亲在咖啡馆见了谁？和车祸有关吗？
她想起小时候无数次追问父亲去了哪里，母亲总是用“他离开了“搪塞过去。长大后，灼棠不再追问，接受了父亲抛妻弃女的事实。但这句话...“他从未离开“...
病房门第三次被推开，这次是两名穿制服的警察。灼棠匆忙将收据塞回钱包，心跳如鼓。
“林灼棠女士？“年长些的警察出示了证件，“关于您母亲的车祸，我们需要问几个问题。“
灼棠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床头柜上沈默留下的花束。白色马蹄莲在晨光中显得异常刺眼——她突然想起来，这种花的花语是“忠贞不渝“。
警察的问题很常规——母亲最近的情绪状态、有无经济压力、是否与人结怨。灼棠机械地回答着，目光却不断飘向床头柜上的花束。沈默离开时的仓促，以及他摩挲无名指的小动作，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您母亲的车损情况有些异常。“年轻警察翻看着记录，“刹车系统被人为干扰过，不是事故造成的损伤。“
灼棠的指尖瞬间变冷：“有人想杀她？“
“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年长警察语气缓和，“您知道您母亲最近和谁有过矛盾吗？“
灼棠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刚才有位沈先生来探望，说是我母亲的上司。但他表现得...有些奇怪。“
两位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
年长的拿出笔记本：“沈先生的全名是？“
“沈默，新港市图书馆馆长。“灼棠递过那张名片，“他说车祸前几小时见过我母亲，谈工作上的事。“
年轻警察记录下信息，然后指着床头柜上的花：“这是他带来的？“
灼棠点头，看着年轻警察戴上手套，小心地检查花束。
他从花茎间取出一张对折的小卡片，展开后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字：“早日康复“。
“我们会调查这位沈先生。“年长警察合上笔记本，“您母亲醒来后，请立即通知我们。“
警察离开后，病房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灼棠拿起那张卡片反复查看，总觉得太过普通反而可疑——沈默明明可以口头表达祝福，为何要多此一举放张卡片？
她小心地拆开花束包装纸，在底部发现了一张被水浸湿一半的发票：花束购于昨天下午，付款人不是沈默，而是一个叫“新港文化基金会“的账户。
又是这个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