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期待的目光,宁王妃连连点头,但实际上,她自己也说不准,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位大师,那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一切都是未知的。她闭闭眼,想起寄给兄长的信,心里充满了期盼。
宁王妃出自青川洛氏,名叫洛吟棠,她的兄长洛吟柏,是如今的大司马,也是洛家的族长。
由他办事,总是稳当些。
“姜容琅那个贱人呢?”姜容珠咬牙切齿地问道。
“珠儿,不要这般讲话。”宁王妃道,“她已经去流放了。”
看着面目狰狞的女儿,宁王妃又劝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把其他心思收一收,阿娘会帮你的。”
“我知道,你就放宽心吧。”姜容珠伏在洛吟棠的胸口,转转眼珠子,撒娇道。
母女二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洛吟棠便有些乏力。
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姜容珠冷哼一声就向身旁招手,见无人上前,扭头欲发火,方才察觉碧桃被自己吓出去了。
“没用的东西。”姜容珠骂道。
无碍,就不和一个贱婢计较了,等她回来,还要找她替自己办事儿呢。
“你,去喊碧桃过来。”姜容琅指着明珠阁外的一个仆从道。
苍劲院内,宁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他实在想不明白,萧氏的陪嫁怎么都不见了。
按理说两个女子,怎么能搬走那么多东西。
萧氏也不知道在哪儿,派出去的人都没探到她消息。
思索间,管家捧着一个竹筒进来。
宁王接过竹筒,打开,掏出里面的信件,上面写着:女公子按计流放,无逃跑之意。
宁王点上蜡烛,将信件烧毁后,展开信纸,提笔回道:流放之路艰险,找时机,除了裴家竖子。女公子与他情比金坚,便全她殉情之意。
满纸全是杀意,宁王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
孽女,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我本想留你一命,可你辱我至此,便要付出代价。宁王心中愤愤道。
宁王卷上信纸,塞进竹筒,递给管家。
……
祁道是应州临沧郡的底下的一个县,距隆都三千里,流放犯人每天都要走五十里,他们要在两个月内赶到此地。
一连数日,流放的大部队已经走出隆都好远。
官差发出来的口粮是越来越少,越来越让人难以下咽。
沿途经过驿站和城镇时,官差便收高额的钱币,帮犯人代买或者放人去买食物与衣物等需求物品。
裴隐趁机去城里找老大夫看伤,官差起先不同意,裴三叔给了些银锭,他们这才松口。为凑足药钱,裴澄将藏起来的玉坠当了,又找裴王氏好求歹求地借了些,裴隐这才喝上药。
在内服外敷的药效下,裴隐的身体慢慢好转,只是养伤环境恶劣,还是无法痊愈。
在官差的敛财行为下,众人的钱财很快便见了底。而离京越远,官差便越发苛刻犯人。
树荫下,众人临时修整,补充体力。
“哎!看你这样子,也吃不了多少,不如给我吧。”一身材肥硕,面如菜色的男子起身逼近一灰头土脸的少年。
大家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向那处观望。
“这是我的。”少年抬头道。
是他,那天晚上在驿站出声的貌美少年。虽说此刻看不清长相,但凭借着声音和轮廓,姜容琅认出了他。
“他叫兰卿月,是兰家二公子。”裴隐顺着姜容琅的目光,发现她正在看兰卿月,凉凉道,“他这人睚眦必报,记仇得很。”
转眼,那大汉拿着从兰卿月手中抢来的大饼大步离开,毫发无伤,满载而归。
而兰卿月则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委屈样。
姜容琅扭头看向身边的病美人。
“呵。”裴隐冷笑一声。
“你认识他?”姜容琅问。
“我和他同为太子伴读。”裴隐道。
原来是同窗之谊。
“别惹到他。”裴隐好心提醒道。
抢饼的汉子名叫吴城,是东宫的护卫。
兰卿月在事发后,怕连累家族,自请与兰氏脱离关系,孤身流放。
吴城见兰卿月背后没有家族撑腰,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便想将他的饼据为己有。
坐下后,吴城先对周围的人怒目而视,接着,便埋头啃饼,狼吐虎咽。
“放手!”一男孩儿正欲抢裴渡的饼。
这男孩儿比裴澄还高一个头,他一只手扯着裴渡抓饼的手向外拽,一只手拿着裴渡手中的饼向自己方向拉。
他是看吴城抢饼成功,也无人制止,一合计,他抢得,我也抢得。于是,他巡视四周,很快就锁定了四头身的裴渡,待裴澄离开后,他就冲了上去。
事发突然,裴渡正专心地用牙齿磨那半张大饼,就有人突然冲到自己面前,想要“渡”口夺食。
男孩儿力气大,裴渡小脸涨得通红,都快站不稳了,就是不撒手。
裴澄听到动静,扔下水壶向那处冲,水洒了一地。
姜容琅快速起身,提起裙摆跑去。
“救、命啊!”裴渡闭上眼睛喊道。
看清两个孩童后,裴家有人起身,崔家也有人连忙站起来。
抢饼的男孩儿是崔家的。
离得近的裴锦挽率先分开两个孩子,冲来的裴澄止不住脚步,一头撞开男孩儿。
“你干什么?”崔家一妇人扶起男孩儿,转头向裴锦挽喝到。
“我把他拉开,何过之有?”裴锦挽叉腰道。
“你个贱蹄子!”妇人伸手欲推裴锦挽,姜容琅一把挥开她,挡在裴锦挽和裴渡前面。
妇人脚下不稳,幸而男孩在身后扶她一把,才免于摔倒。
“你,你们欺人太甚!”裴锦挽躲在姜容琅身后朝她做了个鬼脸,妇人气得直喘气。
“我们都是明事理的人,和你又无冤无仇,为何要欺负你?”姜容琅温声问道。
“还不是他要抢……”妇人话没说全,及时刹住。她哭得梨花带雨道:“都是孩子,闹着玩儿罢了。”
姜容琅将站在一旁的裴澄拉至身后,怒道:“我实在不知,抢劫什么时候也成了闹着玩儿。”
“你血口喷人!”妇人叫道,“夫君,你说句话呀!”
崔家一青年走出来,立在女子身后道:“县主言重了,我儿三岁启蒙,自小便知礼义廉耻,怎会做那种事情?”
“睁眼说瞎话。”裴锦摇看着地面道。
“算了,算了,还是个孩子。”崔家一老妇人道,她身边也坐着一啃饼的孩子。
“喏,愿意被抢的人出现了,离你还近些。”裴锦摇笑着对男童说。